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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教育、艺术生产与艺术创造力
发布时间:2015-08-19     来源:蒲鸿
在今天,我们越来越知道个人创造力无法摆脱他周边的体制。计划经济时代的美院体系生产红歌能手,每年耗费数万美金的MFA课程则诞生全球主义战士。我们面临无数选择,我们似乎又没得选择。全球化和自由市场催生一轮新的创造欲望和想象力狂热,超级资本主义让我们的艺术圈在今天看起来非常丰富、炫目、耀眼,艺术家也变得乐于接受新的全球性文化身份:在一个版图辽阔的艺术世界,跨越国别、种族、身份差异,形成新的共识,这个趋势正在诱发更多的创造基因。这是一个反复咀嚼、呕吐、适应和排泄的创造年代,艺术家不缺乏机会、创作的动力还有金钱;但在天平的另一端,艺术家自身也在变成景观,任何创作都面临着被定义、归纳和没有新奇的局面。
 
我们发现,似乎一切创造都变得可以分析。在每一个创造者身上,我们都能找到明确的计量法和刻度来衡量他们的价值。我们甚至可以用精准的数据来勾勒一个艺术家的成长曲线。这看起来好像与我们对艺术原本的期待相去甚远,这既讽刺,也是现实。不去改变,那就学会适应;不想适应,那就改变。这条法则反倒成了测试创造力韧度的一个简易标准。所以,在今天,当我们捕捉艺术家的创作轨迹时,他们如何涂抹、篡改、掩盖以往的创作痕迹,如何判断未来艺术的状况,如何寻找既定的艺术风格、语言,如何纠缠在自己的个人创作意志之中,这些反倒让艺术家这一身份比他们做出来的作品变得更耐人寻味。因为这些复杂丰富的个人文本让艺术世界的景观变得更加具有多义性。
 
如果我们回到培训艺术家的源头大本营,比如艺术学校,也会同样捕捉到今天正在创作进行中的艺术家的创作轨迹。我们将艺术视为一种职业,把艺术家视为职业化的产物。很难想象,缺乏专业的艺术教育,在今天如何能能够产生杰出作品。这种现状是十分具有讽刺意味的。但它的确又是近三十年来,各国,包括中国推行教育市场化的一种后果。也许在科技、工程、信息等领域,教育市场化优化了产业结构和教育资源,也提升了学校的竞争力,但艺术,作为一门自治的人文学科,却不得不为这种市场化付出代价。
 
比如,学历变得更重要。尽管在大多数场合,艺术家们都把自己的教育背景放在更次要的位置,但如果你毕业于哈佛、耶鲁,你会与别人有更多的谈资和话题。同理,毕业于国内九大艺术院校或其他重要综合性大学的艺术系科,就会比一般院校的学生有更多机会。另一边,毫无专业背景的野路子们也被自动设置了准入门槛。
 
毋庸置疑,在艺术教育与实际的艺术生产之间,早就存在了广阔的裂缝,这在瞬息万变的当代艺术世界更为明显。作为受教育者的一方,“学生”主体总是处于不利的位置。他们要适应一套有可能滞后、也正在面临自我更新的教育体系。经过四年或五年的培训之后,他们还要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件优秀的产品,从而被纳入自由市场。这是一个知识生产不断被消耗的过程,也是一个主体位置不断衰落的过程。这种矛盾的过程让艺术家的创作变得十分焦虑和纠结,极力抗拒体制又不得不适应,寻找个人自由却面临艺术职业化的现实困境。这个过程既残酷,又充满张力。
 
去魅化的艺术世界看起来乏善可陈,但却提供足够有效的思路来反观我们的这些创造者。他们被绑定在一个又一个体制里,受惠于其中又受制于其中。类似于常青藤计划的大大小小艺术项目也一样,它们是这个不断增生的艺术世界中可视可见的类型之一。
 
这次我们选择的艺术家展示了相当的差异性。他们无一例外从中国科班艺术专业出身,有着正统的艺术教育背景。这或许是我们选择视域里的唯一缺憾,因为它从某个侧面反映了新一代,至少是2000年之后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基本现状:在一个本应该更加开放、社会、政治和有造血功能的领域,它的入口却是相对狭隘的。
 
但当我们深入到每一位艺术家个体内部,欣慰的是能够得到一些积极的信息:在还没有彻底跨入虚幻飘渺的艺术市场之前,他们所做的努力都是在完善自己,不断发展着更为纯粹的个体。于瀛《节日的暗面》《莫听》展示了艺术家在录像、多媒体创作之外对于绘画的政治和日常生活关系的探索。王一韦的绘画系列显示了主流美院教学系统之外的绘画可能性:这些作品尽管还稍显局促,但构思上非常大胆,对于颜色的运用也自有套路。王烁的纸本漫画精细入微,充满怪异的想象,对于图像可能的探索也独到深入。任日的《元塑系列》花费几年时间,通过蜜蜂筑巢吐蜜的构成,来构筑政治的生物景观,观念色彩十分浓厚。这里面,还有层出不穷的对于绘画的新探索。
 
对于任何一个艺术家个体,我们看重的是他们在为我们观看和解读周围世界提供了多少新的可能性。同样,作为一种相对实效主义的观点,他们所提供的可能性在多大程度上具有当代的有效性,这是我们极为看重的。当代即政治。这里的政治可以宽泛到话语所及的一切社会层面。作为这次展览主要展示的绘画、雕塑等,我们很难想像用狭隘、保守和一层不变的内容观念能够触及到当代的核心。在老套的视觉语言背后,我们更关注艺术家个体所呈现的丰富差异性,以及对各自问题提供的解决方案。这种方式使今天的当代艺术家更像一位融合了政治、哲学、社会、技术、观念的视觉工作者,应该超越情绪、狭隘道德还有单一的趣味。这才能为艺术的创造力提供更为广泛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