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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东北”为例探讨青年艺术与艺术地理的关系
发布时间:2015-08-19     来源:于艾君
几年前,应《画廊》杂志和《艺术当代》的邀约,硬着头皮写了几篇关于东北当代艺术的分析介绍性文章。写此类文章非我志趣,对于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工作室的艺术家来说,对他者的好奇一般是用来校正、对比自己的劳动,而不可能如某些星探般的职业批评家那样,几乎将所有苗头尽收眼底。所以,当一个艺术家说起地域性的艺术状态来,多少会有些视野偏狭。遗珠之举,诚请见谅。
 
出于某种原因,东北在地(当代)艺术家的分布主要还是集中在三省的省会城市,其中尤以沈阳居多。我基本上是站在生物学、气候学的征候角度上来认识和把握地域性艺术样态的——如果说非要先从地域性的总体性上来说事儿的话——尽管其中仍然会有一些旁逸的斜枝。在此角度上说,许多时候我看不到大多数艺术家孜孜以求的风格之差异,这并非说差异性不那么重要,而恰恰相反,差异性体现了一种物种竞存的法则,但艺术工作的残酷性要求创造行为必须与艺术家自身的秉赋、基因和时运结合起来,才可能落到自然状态和准确的实处,尽管绝对的差异性并不存在。有时艺术家太在意风格或符号,可能就会陷入某种不合宜的焦虑。北方艺术的特质和结构就像北方森林中的物种,艺术的气质也仿佛北方天气,我始终认为,艺术只是气候、地理、历史等“大格局”赋予人的性格中的一种可以被它的形式、声音和现场所感知到的气息或呼吸,尽管它常常借助某种外来或被启示的形式呈现,但总体上看,(中国)北方(当代)艺术实践,其结构性明显、描绘确凿、情绪强烈、图像或影像具有块面感的暗黑的特点,这些有别于其他区域板块,也是难以被“全球化”彻底驯化的。
 
所以,东北地区的(当代)绘画、装置和影像等艺术,从总体上看,仍然是具有独特性的,具体说来,它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喜欢“硬碰硬”,这一方面当然因为北方人的性格使然,喜欢较劲,艺术有可能因此产生一种可以与它的源流、对象或假想敌进行比肩的直接性的力量,这主要体现在1960、1970和1980年代初出生且目前比较成熟的一拨艺术家身上;另一方面,与鲁迅美术学院以绘画和雕塑见长的教育有直接关系,绘画和雕塑的传统——或者说“积习”也好——深远以至腐朽。另外,分布于北京、上海以及世界各处目之所及的著名美术馆、画廊的展览模式和对作品的消费口味,直接刺激、制约着艺术家的创造方向,这也是影响艺术家劳动的主要干扰因素之一,也是“全球化”的副作用。
 
当前,艺术已变成艺术生产,精英主义和语言学研究的展览和对作品的要求的时代已然过去——或者,散点式的此类展览和研究重新汇成一种新的、可以与“大词”展事相对峙的新潮流或新倾向——至少已不是具有引导或引领性的主流,艺术必须借助对其他非艺术的问题的关注和变通式的活络,才可能拓展或搅局既有的边界,形成新的辐射力。限于篇幅,此话题暂不展开。年轻人作品的样貌虽然较之前辈的有所差异,但大部分仍然处于前辈或先出道艺术家的成功阴影之下。我非常期待并愿意看到那种超越地域性和教育桎梏的作品,比如今年参与“常青藤计划”的某些艺术家,他们别具匠心地有着出类愿望的表现,比如油画系本科毕业后又去法国读研的陈禹希,她的素描和动画构建了一个巴洛克式的梦境,同时很自然地涉及到了一个乌托邦式机器的不合理构造,作品有着梦想化又功能化的构架。今年毕业于美院摄影系,其间学习于美国Alfred大学的燕斯雯的作品,近年已参加了不少有规格的展览活动,她的作品侧重探讨微观与宏观、真实与虚拟间的转换,也是对摄影这种最接近真实的语言表述方式所呈现出来的“真实”的一种思考。
 
其实不论哪个地区,相较于以前,艺术生态都空前丰富,这迫使我们重新定义什么是艺术,艺术的命名和准入机制较之以往,有什么区别?至少无法用“是”或“否”,或“有利”、“无益”这样武断而简单的词汇来回答,我们所认同的已具有史学逻辑的所谓获得合法性的艺术,它与表演、剧场化艺术、电影,甚至文学或文本之间的分野到底在哪?当今艺术样态的丰富性已让我们重新思考艺术史的纳新机制,以及传统艺术史的写作方式,尤其后者,它是不是还具有合理性和必要性?这一切,虽然艺术史家会进行书写,但作为艺术家,也必须进行深度思考,藉由这个时代所赐予的空前补给和点化,必将丰富艺术地理。
 
常青藤计划关注并扶持青年艺术家,是一个有朝气的长期的项目。因为资源的关系,总体上看,进入视野的作品中绘画的份额居多,尽管绘画不具有某些人期待和要求的激进性,这是绘画的技艺属性和历史经验使然,也体现了事物发展的规律。西方绘画一直努力并阶段性打破语言和观念边界,到今天还是大规模沦为装饰品和资本符码,其实这些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表现为运动状态而不是安于饰物属性的绘画,它伴随或沥下的思想投影和价值信物。
 
另外,结合自身的实践和对艺术工作的理解,我仍然坚持一个观点,活跃与否并不是对艺术家创造行为的唯一考量标准,在这个展览时代,高密度的展事让那些必要的学术探讨和研究难以同步,或者,后者很难对展览行为形成有效的约束和引导机制,深邃独特的声音与劣质从众的表演同台,曲高和寡的作品与众口一词不假思索的追捧、喝倒彩行为,所有这些搅乱了整体的学术环境,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这也是正常的,甚至是有趣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今在全球范围内,至少,艺术工作者比较容易获得一个共时性参照和因此的自我定位——我觉得至少得有这样的诉求。这才体现了对艺术家这种职业的考验,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是“无菌环境”,资本成为主导性的显学意义上的角色已势所难免,就看艺术家的秉赋和对自己的要求了。资讯共享,全球化的信息和智力刺激,必然会以加速度催化艺术的表达效力,尽管它可能在一个相当的时间段内,逆向改变区域性艺术的生产模式。在此背景和认知下,各地艺术家——尤其是媒介和表达方式相对单一的北方在地艺术家——需要面临寻求差异和面对问题,继而学会利用并发展他者的经验和语言模式表达自己的问题,而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时间段内,艺术物种仍然会得到整合,这是文明的规律,也是作为创造行为之一种的艺术的自律性使然。